他立刻理解了上京的形势,到底发生了何等惊变:
时间到了。
——步练师,开始,收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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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潇潇,灯影重重。
“久要不可忘,薄终义所尤;谦谦君子德,磬折欲何求……”
周琛独自站在辉煌大殿内,用力地推开眼前高门。吱呀声反复响起,一扇扇雍华朱门次第打开,纠缠着的chaoshi水汽扑入户内。
周琛撩起眼皮,仰首向天,发如泼墨,袍似新雪。他常年征战沙场,再风致的书卷气里,都透着几分铁血的傲意。
沁骨浸魂的夜雨潇潇而下,周琛孤身站在殿内,静静地听着这场绵绵不绝的冷雨:
“惊风飘白日,光景驰西流;盛时不再来,百年忽我遒。”
这是雨的声音。
这是血的声音。
这是死的声音。
周琛突然听见了一道脚步声,轻轻地切开了这潇潇雨声,由远及近而来,那是戚蓦尘挑灯夜行。
在青云谱成的冰冷殿中,她是唯一的暖颜色。
周琛无端地想起,当年他们初见时,也是在一处雍华殿中。彼时戚蓦尘才十八岁,少女将军银铠红氅,面如深秋寒霜,古艳、冰冷、骄傲:
“——末将戚华容,见过秦王殿下。”
而如今的戚小王妃,早就过了少女的年纪。眼下她身怀有孕,腰身渐粗,单手扶着后腰,再也走不出那杀气腾腾的虎步了。
戚蓦尘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:
“周大福,你他nainai的大晚上不睡觉,跑来这里开门是做什么?”
这三十六道三丈高门,全被你一个人打开了,这手是有多闲得慌?
周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:“闷得慌。”
——太闷了。
这个上京太逼仄、太压抑、太沉闷了。
所有Yin谋诡计都憋在花团锦簇里,绝不能让人知晓;一切的仇怨魂灵都懊丧地深潜在大地中,永世不得超生。
这里的每一片瓦砾、每一道宫墙、每一片土地,都显得血迹斑斑,疑窦重重。
“……你还在担心娘娘?”
戚蓦尘自从怀孕后,人也迟钝了不少,眼下她困得要死,又打了个哈欠,哥俩好地勾住周琛的肩膀,软绵绵地摇了摇:
“嗨呀,没事,真没事。令公不是来信保证过了么,那还能有假?娘娘迟早会回府的,走走走,睡觉去。”
周琛顺着她的臂膀,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。
戚蓦尘吃惊地睁圆了眼睛,倒是不自在了起来:“周大福你怎么腻腻歪歪的……”
戚蓦尘脸颊一烫。
周琛低下头去,他的唇微微发冷,蹭过她光滑的额头、英气的眉毛、齐楚的鬓角,低醇的声线喃喃自语道:
“……生存华屋处,零落归山丘。”
戚蓦尘心里突地一跳,女人的直觉发作,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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