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头发和性格一样,绵密细软,修理得很干净。
青茬茬的鬓角线条如同游走于宣纸之间的墨痕,衬得肤色更白。
“倒也不用这么低,我都看不到脸了。”
薛秒失笑,克制住揉他头发的冲动。
“哦。”
钟敛渠温吞的应了一声,站直几分,单手撑在薛秒身后的鞋柜上,缓缓抬眼,视线与她眼眸保持平齐,“这样?”
被圈在这无形间构造的亲密距离中,薛秒抹药的动作停顿了好一会儿。
她不自觉放缓动作,指尖落到鼻梁上盖住淤青。
“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
男人开口时,清冽的薄荷味儿在咫尺间轻轻散开。
药膏分明是凉的,薛秒却觉得指尖碰了火苗般,隐隐作烫。
感受到薛秒微妙的紧张,钟敛渠一瞬不瞬的望着她,眼瞳越发明亮。
在他身后是隔着纱帘投进来的晨光和忽明忽暗的树影。
朦朦胧胧一片中,莫可名状的情绪从寂静里汹涌着弥漫开来。
于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真切。
视线与呼吸在彼此心里化为实质,泛着微微的chao和软,如雨丝般交缠在空气里。
薛秒的指尖轻轻打着圈,心不在焉的敷完药膏。
莫名觉得每分每秒都被这种无言的情绪拆分得相当漫长,长到她忘记松开手。
柔软的指腹轻轻压在鼻梁上,钟敛渠似乎能感受到那些细微的纹络,正一圈圈缠住他。
薛秒的指节蜻蜓点水般碰到他唇峰,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。
“好.......好了。”
钟敛渠垂眼,看着她收回的手,笑意温和,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薛秒收好药,为了掩饰自己刚才擦药的迟缓,没话找话道,“你,你鼻子长得挺好的,手感......不错。”
“手感?”钟敛渠系上口罩,打开门,似笑非笑道,“怎么个不错法?”
认识这么久,薛秒唯一没变的就是偶尔冒出来的奇思妙想,总让他觉得很有趣。
“呃......”
薛秒跟着他进电梯,临关门前涌入几个邻居,目光相对时都客气的笑笑。
有位阿姨推着婴儿车,手里拿着张打折促销的传单扇风。
钟敛渠揽住薛秒的肩,担心她被纸张划到脸。
薛秒靠着他,冒出没说完的后半句。
“很挺,很硬。”
钟敛渠:“......”
薛秒:“......”她看着他沉静的目光,心虚的补充,“我是说鼻子。”
“嗯......”
钟敛渠看了她好一会儿,电梯门打开后,终于笑出声。
薛秒想起一句台词,“翠果儿,给我打烂她的嘴。”
此刻她的心情亦然。
平时不怎么笑的人,笑起来就没个停歇,一直到走进早点铺子里还在笑。
“有完没完啊!”薛秒脸红,掐他手腕,拉着人坐下,“吃饭!”
钟敛渠抿住嘴角,好不容易憋着笑,看向正握着漏勺舀面条的老板娘,问薛秒,“你吃面?”
早上八点多,铺子门前人来人往,有人说笑着进来落座,有人行色匆匆的点完单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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