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都杀人无数了，居然也会有拦她的一天。

    云璟目光冷冷的睥睨着眼前狼狈跪在地上的男人，叹了一口气，“听话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依然是纵容的语气，可他的行为，已经很说明问题了。

    对云璟而言，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家小欢颜重要，如果程明煦对她做了什么，那不用多言，他必然不会让他好过，但是目前显然不是这般，而几年前，程杨曾助他清剿东厂，所以他的面子，即便是云璟，也会给一二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，要他给面子的人，属实是少，只是当年之事过于复杂，东厂之于他，是势不两立，不共戴天的存在，故而即使是到了如今，当年在这件事情上出过力的也会得他两分照拂。

    程杨满头大汗淋漓，连忙赶紧唤府上人将程明煦抬走。

    欢颜身后的五个师兄皆是按捺不住地上前了一步，可程家的护卫也都不是吃白饭的。

    欢颜咬牙，眼睁睁地看着程明煦被带进去，她想到在家里崩溃绝望的初夏，唇色发白，眼眶一刹就红了，她是真心很心疼初夏。

    玄幽阁都是些大男人，没什么女孩子，初夏作为沈严冬的妹妹，一直和她关系很近，经常男子不方便的事情都是她们两个互相帮助的，五年里有好几年都睡在一块儿，现在她孩子没了，还因为这个男人自杀，躺在家里，想到这里，欢颜真的一瞬也不能忍。

    云璟极少见到小丫头红眼眶的样子，上一次，还是在九年以前，即便是在九年以前，她就不是爱哭的人……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甚至想将刚刚被抬进去的人拉出来杀了哄她高兴。

    欢颜深吸了一口气，闭了闭眼睛，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在云璟看着她微红的双目出神时，顾帧连忙将欢颜拉了过去，“小七……”

    欢颜垂眸，忍耐了半天才压下眼中的酸涩，咬牙道，“喻子珞是死了吗，初夏不也是他的人吗……为什么出了事他人不在！”

    顾帧忍不住小声道，“小七，这和阁主没有关系，我们本便是卖身给阁主的，这一生注定要给阁主卖命，做他的刀，而不是绊脚石。”

    欢颜微微僵住。

    她一直以为玄幽阁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集体，若是照这样说，还是她太天真了，她闭了闭眼睛。

    明晰道，“小七，你一直误会了我们和阁主的关系，阁主待你较为特殊，但……顾帧说的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，看来还真是我多想了。”她的声音很低，这些话他们悄悄说，“可如果我出事，他也未必会在乎吧，否则，他就不会让我回楚家了。”

    她笑了一声，“算了。”

    从一开始，她所见到的所有带有感情成分的事物就有如镜花水月，她所面对的，也尽是些薄情寡义的牛鬼蛇神，早就应该习惯了的。

    顾帧神情古怪地看了云璟一眼，带着欢颜刚要走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捏住，只要对方稍稍一用力，就可以捏碎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见他脸色露出痛苦之色，欢颜惊道，“顾帧！”

    云璟淡淡道，“只要你乖乖留下，本宫可以让这些人走。”

    欢颜看他一脸无可商议的神情，脚步停下，“你们走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七……”

    云璟冷冷地看着这几个男子，欢颜冲他们弯弯唇，“我没关系，你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眼见这几个不够成熟的少年剑拔弩张地瞪着云璟，还有的隐隐有要拔刀，欢颜挽住了云璟的手，“我和殿下有话要说呢，所以你们先走吧。”

    云璟的目光落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。

    几人面面相觑，目光微深，只能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欢颜垂下了手。

    今天的事情，是她关心则乱，没有考虑周全的错，如果再连累了他们，她可就是千古罪人了……